因为我爱你
这些年来,随时随刻都在发生的事情是
曾经关系甚密的人,但最终还是在蹚过岁月池沼的过程中
即使有过再怎么样铭心的过往
也仍耐不过脚下沙石磨碰,敌不住界外风景的诱惑
不堪附着肩背和手腕的重量,以种种蛛丝马迹向对方传递绝望
我们都不小了,我们都长大了
我们必须一个人,坚强勇敢地去面对生命中的未知旅程
经年以后,就要懂得,那些无忧无虑掏心掏肺义无反顾的感情,再也不可能再拥有了
于是陪伴着历经不同生活的陌生人,看车窗外不断明昧的星火
还是快乐吧
岁月的变迁,谁也无法阻止
谁也不能保证
从这一年,到那一年
会有多少的阴差阳错?
顺其自然吧
拥抱或者离别
圆满或者破碎
一切都是生命乐章的插曲
离别时彼此祝福
破碎了选择扬弃
你只需一个优雅的转身
自然就会给你另一道迷人的风景
然后
就转身大步向着自己的方向前进
这里是桑梓电台,我是闫宁
我们一直陪伴彼此的成长
桑梓电台
主播 闫宁
节目名称:因为我爱你
背景音乐
谭咏麟--讲不出再见
手岛葵--The Rose
林海--初秋
许茹芸--独角戏
George Winston--Living in the country
钢琴曲--理由
弦子--舍不得
萧亚轩--最熟悉的陌生人
清晨,小凉站在门外拼命地擂门。我拉开门扔给她一脸的恶毒
转身的时候说苏小凉,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她从门口拎进行李箱,说两点。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这箱子谁的。
她说我的啊,然后兀自坐在沙发上,蔑视我的迷惑。
半响之后对我说,小芷,有水喝吗,我好渴。
我接了水给她,说你这八成又是上演所有女人乐此不疲的戏码吧。
大半夜地出走,样子坚决内心缱绻,离开他的视线之后又一步三回头看他有没有追出来
结果他没有给你台阶下,所以你就来祸害我,对么?
小凉一边喝水一边笑成一朵花,好像我是给他浇了水的园丁,没有接我的话。
我说苏小凉,永远不要拿自己和爱情比谁的架子更大
我告诉你吧,在爱情里,除非有一天你不爱了,那你就可以重新趾高气扬。
她说我们睡觉吧,都这么晚了,神情甚是落寞。
小凉在我眼皮下面摁了一个星期的遥控器,不出门不说话。
这一天突然开口,张嘴就问我,小芷,在你看来我整个人是不是挺差劲?
我问她,怎么讲?
她说怎么讲,怎么讲还都不是一个林岸。
我说你这闭关修行了一礼拜,看来还是没什么作用。
小凉想了想,放下手里的碗对我说,把你的钥匙给我吧,我的丢了,我去找他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在桌上,你自己拿。
她洗脸换衣,走过来轻轻拥抱我,小芷,我走了。
我拍她肩膀,最好别回来。
她听得懂我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弥漫成凯旋归来的模样。
我看着她出门,背影像一只跳跃的小兽。
爱情就是如此折磨人的东西,可以信手拈来,却无法利落抽身而去。
接近9点的时候,我接到了海辰的电话。
他说你有空么,我们出来坐坐吧,只是坐坐,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在你家楼下。
海辰的眉眼生的好看,嘴角唇边看过去风流但不轻薄
面相上决定他在爱情里应该是一个狠角色,来去自由是个吃香喝辣的主儿。
而此刻他正色坐在我的对面,眼睛一直盯着茶杯,像个拘谨的孩子,模样让人心疼。
他说小芷,我也很无奈,可是我似乎就是无法放弃你,我是不是很可笑。
他说我一直坐在你面前,就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我没有回答他,我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小芷啊,你是不是任沿年的笑话呢。
他说,为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人让你将他和你自己一同锁在心里
不然接受一个人的爱情并不是这么为难的事情。
我说对啊,人心没有那么大方,它小气得只能容下一个人。
他说我能听听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你拒绝要一个出路吗,你们的故事有多么荡气回肠。
他笑得无奈。
我接过他的笑容挂在自己脸上,说不用那么迷信我的爱情,我们的故事老套落俗。
这个男人在给了我一句诺言之后,转身去别的女人那里兑现这个承诺,而我舍不得走开
在这诺言里一站就是好些年,就是这么简单。
海辰闪了闪眼镜,说那你预备怎么办呢,你让等待成了一个人的秘密
它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我说是啊,我甚至不能像你一样邀他出来坐坐,我没有你这么勇敢。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他对面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话,我不想见到这么笨拙的自己。
这一次5个小时的会面海辰无功而返。
走的时候他对我说,那个男人没有完成的诺言,交给我可以吗?
我笑笑没有做声,想他留下的诺言,你如何履行,连主人翁都替换了,还算是承诺么。
小凉带着我的钥匙一夜没有回来,电话关机,我在楼梯间坐成一座雕像。
我想起15岁的那个夜里,沿年送我回家
牵着我的手手心里渗出了汗珠,依旧不肯放开。
我记得沿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对我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要省下更多的零用钱给你买橙汁。
三年之后,他对我说,小芷对不起,有这样一个女孩,比你更需要我。
你很坚强能够面对,可是她不能。对不起。
如果有一个人跟你说对不起,你是不就应该说没关系
而我趴在明晃晃的课桌上一天没有抬起头,真得很没有礼貌。
我扳着手指一点一点倒退着那些荏长的岁月,过去多久了。
清晨的时候,小凉终于回来,眼神看不出悲喜。她说对不起,害你在这里等了一夜。
我说你不要这么客气,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吧。
她开了门靠在墙边,说要不这样吧,我还是回来陪你一起住。
我从她身边走进去,说你千万别,你不用这样对我表示歉意。
小凉摆出她招牌式的笑容,小芷你说得对,永远不要跟爱情比试谁的架子大,除非不爱了。
她的笑容让我发慌。我说什么意思,你用一晚上的时间突然发现你不爱林岸了,是这样么?
她说不,他不爱我了
这个夜里,小凉一直揽着我的胳膊,说我们究竟是谁在辜负谁呢。
我望着她问,林岸,这个男人,他是怎么说的。
小凉说,你能先听听我是怎么说的吗。
她起身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说小芷,你知道我爱他多久。
他在最爱我的时候也只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一张无话可说的嘴。
那样是爱情么,我从来不敢问他,怕那个答案让我失望。
小凉挤按着心脏,说可是我却这样深刻地知道自己爱他,这是一场多么孤独的爱情。
我放在客厅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鸣叫,小凉放开我的胳膊
说你快去啊。屏幕上赫然显示这任沿年的名字,一如他站在我的记忆里霸道清晰的身影。
他说小芷是你么,我打听了很多人才找到你了的电话。
我干瘪地笑,问他,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他说对,有事,好事,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我说好,然后挂了线在客厅里转圈。
小凉问,是海辰吧。
他这个人长相很撑场面性格优良,有你在的时候一双眼睛从来都跟着你转
你跟他在一起一定会受尽恩宠,你又何苦不给他一个搭救你的机会。
片刻之后,我说,我接过他手里的玫瑰花脑子里是另一个男人的脸
他问我爱不爱他的时候我要笑得灿烂说爱心里却拼命地摇头
或者我半夜醒来看着身边这张我无法爱上的脸。
小凉,我承受不了这样的失望,我更不能容忍让这失望蔓延成一辈子,我做不到。
然后我说,打电话的不是他,是任沿年。
小凉听见这个名字突然就很安静。
良久之后才开口说,小芷,我们的爱情,好像都只能靠那么一个男主人公才能够成全。
沿年的衣着和坐姿都很端庄,看看我说嗨,这么多年了你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我木讷地咧咧嘴,然后问他,突然找我什么事啊。
他说不用这么着急吧,先看看这些你都爱吃吗。然后平稳地递给我一杯橙汁。
我接过杯子的手抖得不为人知,说谢谢你。
他忽然间笑的神秘,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我,颜色红的刺眼。
那是一张结婚请柬,上面写着他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
他说怎么样,我说了是好事吧。
我打听过,我好像是同学之中结婚最早的人,而你是最晚知道的。
为什么我感觉你总活在离我很远的地方。
口中的饭菜难以下咽,我放下了筷子。
沿年见我木着一张脸不搭腔
开口道,喂,你准备把祝福我的话都留在婚礼上说吗。
到时候那么多人我顾不上听。
我挤给他一个笑容说好,我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婚姻。
还有,这里的饭菜实在太难吃。最后,沿年你没别的事情了吧,那我先走了。
我听见他在身后用言语表达对我莫名其妙离席的不理解
我知道自己这个离开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可是怎么办,我怕自己坐下去会更加狼狈。
推开家门就看见小凉懒散地蜷在沙发上
见我回来换了个正式一点的姿势算是跟我打招呼,说饭吃得怎么样。
我说很不错,一顿饭吃出一个婚姻
她的眼睛突然变得欣喜,说怎么怎么,你这痴情的等待终于修成正果了?
我把请柬扔给她,说让你失望了,他的婚姻,他和别人的婚姻。
我抱出衣柜里所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配
小凉,你说他结婚那天我穿什么去好呢,这样怎么样,那这样呢。
小凉扯过我手里的衣服,小芷,你永远都是这样,脸上风和日丽
内心动荡挣扎,你就不怕憋出内伤。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优雅
你以为你是泡沫剧里的女主角,难过的时候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所以还得悲伤得很漂亮。
我清清嗓子,小凉,我们爱的人都去跟别人结婚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小凉拉过我的手,说走,我们用这些事下酒。
小凉说,给你说说那个窝囊的晚上吧。林岸堂而皇之地坐在床上
他说你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这样有趣么。你无法忍受我又何苦爱我
你爱了我又无法迁就我。小凉你还是走吧。
小凉落寞地笑,你看,林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只看得见这个女人来来去去
却懒得知晓她为什么来去。他时刻都需要别人以爱的名义去适应他
而他自己却不会有丁点的变化,爱情对他没有作用。
我望过去,灯光之下小凉漾着水光潋滟的眼睛。
她扬扬嘴角接着说,林岸对我说你回去吧,对不起,回去吧。
我蹲在地上没有动弹,他看了一会儿说要不然你明天早晨再走吧,口气分外无奈。
然后我就忍受了一晚上两人之前半米开外的距离,侧身望他
我想记得这张自己爱了那么久的脸。
小凉的口气突然变的哽咽,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那么爱的人就这么忘了
该有多么不舍得。
身后突然变得嘈杂,小凉望得专注,然后问我,说你看那一男一女。
我回过头去张望,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护在身后,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口角。
我说其实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这样凶巴巴地护着,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啊。
小凉说,你看那个男人长得多好看呐。
我挑挑眉,苏小凉,你这发情的间隔时间也太短了些吧,刚才还是一副怨妇模样
现在就垂涎别个男人。
她说,小芷,他就是林岸。
她说我真的感到很不好意思,第一次正式把林岸介绍给你,他却牵着别人的手。
小凉拉着我的手跑出酒吧的样子仓皇至极,脚步趔趄。
她停下来靠着离她最近的一棵树,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看上去很虚弱疲倦,像换季时奄奄一息的草。
小凉说,我的酒量越来越差劲,我有点想吐。
印象中小凉没有吃晚饭,我不知道那些液体是她的眼泪还是酒精。
我用疼惜的眼神注视她,想象她是另一个自己。
我们爱的人离开我们,她所有的难过和辗转都能写在脸上说在嘴里,我却学不会。
我看着一个人离开的背影,不会哭闹也不会叫喊,仿佛就是利用自己向自己求证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一个安然的姿态忘记一个人,究竟需要多少年
会不会比我爱他的时间还要漫长,会吗。
我拉过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回去。
一个女人对待另一个女人总是有足够的耐性,比如听她成千上万次地说一个男人的名字。
小凉说,我看了那么多电视剧,为什么他们的爱情最终就会那么完满?
是不是爱情本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而我们用自己的胆怯自己的笨拙把好好的永远演成了散场
是不是呢?她说怎么办,我实在比想象中还要爱他。
我要成天回忆那些和他相守的日日夜夜
我想是不是自己能够面对有他的过去,就可以接受没有他的未来。
她说,可是小芷,我不想要这个未来
我怕时间让我忘记曾经有多么爱他。
我看着他一直都在我的心里,那能不能当作他一直没有离开过呢。
这天中午,海辰敲我的房门说出去吃饭。
小凉挥着手说你们去吧,我没有胃口,坐在那里也扫你们的兴。
下午回家的时候,小凉破天荒地没有缩在沙发上看着那些赚人眼泪的偶像剧。
我拨她的电话,问你人呢。她的语气中掺杂着喜悦,说我在医院呢,一会儿回去再说。
我看着墙上的时钟过了下午6点
小凉拿着一张化验单出现在我面前,嘴角咧成夸张的弧度。
我一脸狐疑地接过那张纸,正中央盖了个醒目的红戳,写着阳性。
我的嘴巴张了又闭像一条濒死的鱼,发不出任何声响。
她说就说嘛,我的酒量怎么会那么差劲,原来是怀孕反应。
她说小芷,你不要企图用什么说辞来劝我,我要这个孩子。
我说小凉,你已经不是个孩子。
她说对啊,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
我说你不可以这么任性,你想过留下他你会怎么样吗,你预备怎么面对?
我感到有一种情绪堵在胸口,像鲠着的鱼刺。
我冲过去抢她的电话,要不我来通知林岸,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小凉握着电话,双手冰凉,眼神却分外坚毅。
她说我不能用一个孩子去挽回我的爱情,所以请别让他知道
我只想用这个孩子缅怀我的爱情,所以我不会去医院。
她说我不能看着这个生命在医生手中变成浑浊的血水,这是林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他也不是那么凉薄,并没有把什么都带走。她说小芷,是不是呢。
我已经不能直视她的眼睛,我怕看见她的眼泪
那我会哭得比她还厉害。我松了手坐在小凉旁边,她靠过来仰着一张单薄的笑脸
说你是不是在想,该拿我怎么办呢
不过我想留下一个我爱的男人的孩子
看着他慢慢长成我爱的那个模样,也会是件幸福的事情吧。
我无法劝阻她,更责怪不了她,事实上我已经自顾不暇。
明天就是沿年的婚礼,那个仪式将永远让他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收走我所有等待安放的位置。
在爱情里面,我们该拿自己怎么办呢。
小凉的电话响起,是林岸的号码。
她看着电话又看着我,眼神里面喜悦大于惊讶,调整着声线,说喂。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焦急无措
说你好,请问是苏小凉吗,你和林岸认识吧,你能帮帮他吗,他出事了。
小凉慌张起来,说他怎么了。
女人说,前些天我们在酒吧里喝酒
他因为其他男人纠缠我,跟别人吵了架动了手
失手把摔碎的酒瓶捅进了别人的脖子造成重伤
已经在警察局里待了好几天了。那个男人的家属不愿意私了说要告他。
女人说怎么办啊,他会被判刑坐牢的。我给他好几个朋友都打了电话,还是没有音讯。
你和林岸是朋友吧,那请你想想办法啊。
小凉颤着声音问,那么林岸刺伤别人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女人说我不知道啊,他让我先走了。
小凉说好吧,我想办法。
女人还在不停地表示她的感激,小凉已经挂了线。
小凉嘴角抽搐着把脑袋塞进我怀里,说你听到了么,朋友,我和林岸是朋友。
我很早就起了床,天公作美,沿年会有一个暖洋洋的婚礼。
小凉缩在床上拉我,你还是别去了,何必为难自己。
我没有做声。
出门的时候我看了看小凉,她正捂着嘴眉头紧蹙。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说你照顾好自己,今天你打算干什么。
她说我去警察局一趟吧。
我的惊异写在脸上,说你做什么,你又何苦趟这道浑水。
她娇笑着,用孩子撒娇的口吻对我说,那你也不要去参加沿年的婚礼,你不去我就不去。
我笑笑说那好吧,你去吧,不过路上小心,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小凉乖巧地点头。
我坐在朋友席间和大家一同拍手喝彩,脸上澎湃着汹涌的喜悦。
沿年和他的新娘婀娜优雅地走过来,我夸张地笑着向他们敬酒,说祝你们幸福。
我从来不知道,说祝福你一个人,心里可以这么疼。
沿年拉着新娘的手喝交杯酒,然后说小芷,那天的饭菜不合你胃口,今天的菜不难吃吧。
我说很不错,然后看着他们背影在心里说,可是我一辈子不会再来。
我灌了自己很多酒,最终跟着熙攘的人群步履踉跄地离开。
小凉一夜没有回来,电话拒听。我拨通海辰的电话问他,小凉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他说没有,怎么了。我说没怎么,任沿年结婚了。
苏小凉在明晃晃的夏天里突然消失,像露水一样蒸发,一连两天没有任何消息
我开始感觉到恐慌。我找了海辰,说我们去找找小凉吧,她不见了。
他说这么大的城市要到哪里去找。
我想了想,说警察局,先去警察局。
海辰提过我的包,说我们走。
踏进大门的时候,一个男人迎面走出来。
看上去邋遢憔悴,可是线条依旧英俊分明。我叫他,林岸,你是林岸吧。
他满脸狐疑地看着我,说你是谁,你认识我。
我说你没事了么,受害者不预备告你了?
他迟疑着说,因为那天都喝多了酒,所以究竟致命伤是谁造成的连受害者自己都不确定。
警察说事情有了新的端倪,致命伤不是我造成的,可能是别人,所以还要再调查。
他说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的脑子里有人不停地敲鼓,别人,谁是别人
我突然明白过来的时候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叫喊,苏小凉你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说林岸,你先不要走,你还不能走,然后奔向办公室里。
警察扔过问案记录,我看见苏小凉熟悉的签名,然后听着她的录音。
她说那天晚上我们在酒吧里喝酒,因为怀孕所以我没有多喝。
我的男朋友林岸因为和别人发生了争执,最后动起手来。林岸一直让我先走
可是我怕他出事,所以还是留下来。我看见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砸碎的酒瓶向他走过去
林岸喝了很多酒已经开始摇晃,很吃力地抓着那个男人的手
我就跑上前去抢那个男人手里的酒瓶,结果就扎进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我看见那么多血吓坏了,甩开他们就跑……
警察说,苏小凉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据证明自己就是施害人
我们还要等受害人脱离危险期之后再一一核实。
再有,假如事实就是这样,她怀有身孕还要特殊处理。
我说警察,那她人呢。
他说,已经让他先走了。
海辰走进来拍我的肩,把包递给我说你的电话。
是小凉的号码,我激动地接起,喂,小凉你在哪儿啊。
电话那端一个中年女人口气冷硬地问,你和苏小凉认识吧
我看她电话上通话最频繁的人就是你,你来一下医院吧。
她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已经死亡。
小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铺盖着证明死亡的白被单。
我感到周身无力,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海辰拼命地拉扯着我的胳膊,说你起来,你站起来。
我也想对小凉这样说,说苏小凉你给我起来,你站起来,可是她听不到。
我刚一张嘴,就被酸涩的眼泪填满。电话里的那个中年女医生走过来说就是你吧
你能联系到她的家人吗,这人死了不能就躺在这里啊。
我说医生,她有没有说过什么,她说过什么吗?
女人摇着头,满脸的不耐烦,说她一直昏迷,哪有功夫说话。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给,这是她的东西。
我从她手中接过小凉沾满鲜血的裤子,没有干透的血迹浸染着我的手和神经,触目惊心。
海辰在身边蹲下来揽着我的肩,小芷,好了好了。
女医生站在一旁叫嚣,说你能不能联系到她的父亲母亲,叫你来不是让你坐在这里哭的。
我说医生,她叫苏小凉我叫苏小芷,她是小我两小时的妹妹
我们出生之后就没有见过什么父母。
我说医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脸上有瞬间的错愕,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我才想起一路被我扯到医院的林岸,回头看见他颓唐地靠着墙。
我站起来走过去,举起手中小凉的裤子,说林岸,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两个人的血。
他睁大了眼睛抬起头看我,说什么,什么两个人的血,什么意思?
我说,小凉怀了你的孩子,你们分开之后她才知道,她执意要留下这个孩子因为他是你的
她说她想看着他一点一点长成你的模样。你现在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么。
我指着小凉说,还有,你何以能够好好地站在这里
造成那个男人最致命伤害的那个别人,他又是谁呢
你好奇吗,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别人和我在酒吧里看着你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这个别人在接到那个女人电话的时候说对,我是林岸的朋友;
这个别人连旁观者都算不上现在成了施事人;
这个别人现在躺在这里死了,带着你给她的一个孩子。
林岸仓皇着一张脸,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右手犹疑地拉着小凉身上的白布,却终于没有揭开它。
这个莺莺燕燕的夏天,空气闷热,四周一如黄油般将人包裹,呼吸那么艰难。
触手可及的小凉成了一团粉末,永远待在那个没有光亮的盒子里。
一个不会安静的人,无法再开口讲话,她该有多寂寞。
我摩挲着她的黑白照片,说小凉你孤单么,我多想念你扯着我的胳膊说话的样子。
我说小凉,你终于不用去面对那些一直记得林岸或者慢慢遗忘他的今后
可为什么我无法替你感到快乐呢。
我私自留下了那条沾满她的鲜血的她的体温的裤子,放进水里不停地搓洗。
我想,自己是不是能够帮她洗掉那些不靠谱的渴望那些无处安放的失望。
我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进这些浑浊的水里
为什么爱情突然就变成一种罪孽,可以没收一个人的所有,甚至生命。
海辰一直陪在我的左右,望着我的眼睛没有追问只有疼惜
让我感觉平静而温暖。我在一个灿烂的午后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说海辰,我们结婚吧。
他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
这个夜里,海辰躺在小凉的位置上,说小芷,你真的想好了么。
那我能不能当作你不是因为任沿年结婚了不是因为小凉就这么死了所以要一个安慰
我能不能当作你是因为开始爱上我了呢。
我一个人站在小凉的墓碑前对她说话。
小凉,我要结婚了,因为我怕自己会一直等下去已经不知道怎么转身了。
比起一个让我们不惧怕死亡的男人,或者我们更应该爱一个让我们不惧怕活着的男人。
小凉,你说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他呢,明天行么,那后天呢……